都门帐饮

随缘接稿

【朱朝阳X严良】从良(1)

从良


1.

朱朝阳赶到医院时,只看到岳普。

“我要带他回家。”她说得很慢,隔着急救室的玻璃,就像当初那个跟在严良身后,敲开朱朝阳家门的小女孩儿一样,望向严良沉睡的脸:“让我带他回家。”

朱朝阳要略过岳普冲进去,脚步最终却还是停下——岳普突然蹲下,嚎啕大哭起来。

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岳普的眼睛又大又亮,她一激动起来腾腾杀气就如迷雾般充盈。而平时,只有熟悉的人才能看到那张无辜表情下的心计和狠毒。

偏偏严良看不出,自始至终都看不出。

仿佛这全世界的恶人只有两个,一个叫张东升,一个叫朱朝阳,岳普始终是他的好妹妹。

可是这个好妹妹早就长大了,她眼里的东西和自己没什么区别。

偏偏严良看不出。

朱朝阳拒绝了她:“不。”

岳普不可置信地抬头,未擦去的泪痕让眼眶像是上了一层薄粉,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我见犹怜。

“我说,不。”他用手指隔着玻璃勾勒出严良的身体轮廓,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

那个潮湿而闷热的夜晚,严良用手覆盖在眼睛上,带着微微的哭泣对他说,我无路可去。

“他无路可去。”

“你把他当哥哥了吗?”

 

“严良哥说他知道了。”岳普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间,手上涂着浅粉色的指甲油,就像果冻似的透亮。她轻轻一动,小刷子就一上一下,带出轻盈的舞。“朝阳哥哥……对不起,严良哥不让我把他的手机号给你。”

“不怪你。”朱朝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有些失真的闷。

岳普的声音顿了顿:“要不……要不你给我打电话吧?还是我给你俩传话?”

“谢谢你,普普。”

“别和我这么客气,朝阳哥哥。”她甜甜地说:“如果不是你和严良哥,我怎么会有爸爸妈妈?你们一直对我都那么好……”

岳普有了新的父母。

岳欣没来得及等到手术就去世了,他的养父母带着遗憾收养了岳普,而陈冠声成了严良的监护人。那个波澜起伏的夏天一晃眼就过去,自那之后严良竟然再没有和朱朝阳见过面。

即使他们在同一座城市里,即使他们都知道彼此的住址。

反而是岳普隔着一个城市也时常和他们俩联系,传递着彼此的消息。

他们就像一个稳定的三角形。

挂了朱朝阳的电话,岳普哼着歌等待指甲油晾干。她弯曲手指吹了吹,确定不会被剐蹭到后,用指腹按压屏幕,回复两个多小时前严良发来的信息。

我们不能给朝阳哥哥添麻烦,还是少联系吧。

没两秒岳普就收到了新消息。

 

“你有陈冠声做监护人了,想和我划清界限了,是不是?”朱朝阳的声音柔柔软软,慢条斯理:“是,我是给了你一张空卡,可是凭良心讲,除了这件事以外,我什么时候害过你?你拿自己当个正义使者,总是一副大不了你扛的样子,可出了事情还不是跑到我面前来。” 

严良没回话,手心渐渐出了冷汗。

朱朝阳笑得很夸张,这一点儿也不像那个总是心事重重,用冷静压抑自己的人:“你以为你是什么重要人物吗?严良,你醒醒,你根本无关紧要!”他宣泄自己的情绪,而严良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他什么都不能说,也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在这里什么都不是。

浑身一颤,严良从睡梦中惊醒,四周还是漆黑一片。他点开手机,才三点多钟。夜风拂过他的脸颊,严良恍惚间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晚上,自己和朱朝阳、岳普躺在屋顶,迎着凉凉的晚风,东一句西一句地说话。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想再待一会儿而已。

但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就像他为了考警察,重新拿起书本,练起体能,却听见同学提起政审时一样,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当时觉得没了希望,也躲起来痛快哭过一场,老陈甚至劝过他,先试试考一个辅警,说不定就碰到什么机遇给破格录用了。

可后来严良为了圆一个心愿,还是去考了警察,也被录用了。他开始以为政审这一关是老陈帮他过的,可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他从没想过,为什么老陈唯独对他爸特别关照,原来不仅仅出于同情,还出于同袍。

而他,终于和他爸走上了同一条路——甚至还没来得及穿上那身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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