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门帐饮

第一顺位

1.

2058年，法律规定每一位在警局任职的人员，都必须配备一名机器人搭档。

展耀也是如此，目前在他身边的，是基于MK系列更新后，统一下发的机器人BY1126。真是奇怪，他目前任职的犯罪心理研究室不那么需要出外勤，BY1126所能做的不过是查阅资料，何必浪费在他身边。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上头当初才把最新的研究成果“白羽瞳”送到了战损几率最小的展耀身边——毕竟任何实验都得从小到大逐步加重剂量，珍贵的试验品一号出场就被毁总是不太好看。

为了打击层出不穷的犯罪，执法部门实行了新战略。为了保证每一位警务人员的安全，也为了案件侦破的效率，每位警务人员都必须有机器人搭档的陪同。2050年发生了一件大事：曾经被认定失败的灵魂合成项目中残存的机器人被证明具有更强的判断力和牺牲精神，对警务人员身心的调节作用出人意表。灵魂合成项目因而被重启，由当时的天才青年博士赵爵主持。

基于多年前冯博士所遗留下来的灵魂合成项目残存资料，赵爵博士经历无数次失败后，研究出了最接近完美的机器人“白羽瞳”。不能妥善处理自身情感问题这个曾经的失败导火索也是赵爵最担心的，因此他决定将白羽瞳送到他人身边，在不断辗转中强化实验，适应各种人类。

毕竟，再完美的机器，最终都得服务于普通人，实现量产。他的适应性越高，也就代表着越成功。

而得意门生展耀，就是赵爵为白羽瞳选定的第一个拥有者。

不知道是否因为赵爵在设计的过程中就已经下意识选择了展耀，白羽瞳所言所行竟十分合展耀的胃口，甚至让展耀渐渐沉迷其中——他爱上了白羽瞳，而白羽瞳也对他抱有同样的感情。

“这是当然的。”赵爵面有得意地告诉他：“在爱恋里的人才会顺应他人的喜好改变自己，以求适应别人。还有什么比这更有效的办法吗？”

展耀如遭雷击。

“白羽瞳，醒来就好了，”展耀把白羽瞳的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白羽瞳原本光滑的脸颊破损了一部分，露出里面泛着冷光的金属和线路，显得有些可怖：“你休息吧。”

“不，我想看看你。”白羽瞳左侧脸颊的几道花纹闪着微弱的光——那是能量耗尽的提示，但白羽瞳坚持着，调动身体的一切残余力量让自己维持清醒的状态，把展耀倒映在自己的眼中。

“睡吧。”他的吻落在白羽瞳的额头、鼻梁、最后是嘴唇。

“我们不会离弃对方……”白羽瞳眼里的光渐渐熄灭，他终是被彻底关机了，在展耀接吻时候，摸索到他脑后的那个秘密位置时。

对，如果我们从未在一起，那当然也无从离弃。

实验成功了，赵爵带走了机体损坏的白羽瞳。

后来展耀在几个人身边见过白羽瞳，但他再未对展耀露出任何熟悉的表情。这是意料之中的——删除白羽瞳对曾经拥有者的记忆。

而赵爵变得越来越忙碌，从每一次的交谈中，展耀得知白羽瞳的项目出了问题。和展耀相处时期，导致白羽瞳被回收的最后一次，似乎在白羽瞳身上造成了什么不可逆转的伤害。白羽瞳仍然极端优秀，但是却变得极端冷漠。

服从，却冷漠，仿佛一切事物都与他无关。

展耀安慰赵爵的同时，心里不无满意：白羽瞳当然会变得极端冷漠，因为正是展耀修改了白羽瞳的情绪芯片。展耀并不大方，他怎么会允许白羽瞳爱上一个又一个他人？

他果然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今就连赵爵都查看不出展耀的手脚。

可命运往往善于捉弄人，展耀再见白羽瞳时，他站在一个街头混混身边，目光里透露出的熟悉情感，让展耀浑身发冷。

“白羽瞳修好了？”他压抑心里的不安与赵爵通话。

“不算是。”赵爵的回答模棱两可：“传统的方法不行，歪门邪道也不错。”

展耀头脑一片空白，他只记得赵爵的最后一句话。

“现在，白羽瞳归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