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门帐饮

西部世界au

耀瞳不逆

 

 

牢笼

  

“你曾是我最信任的人。”

白羽瞳的枪口指着展耀，微微发抖。

“你会和我求饶吗？”对面的展耀跃跃欲试：“你会哭吗？”

白羽瞳不懂他的意思，他怀疑展耀或许被恶意催眠了。

在那人开枪的瞬间，白羽瞳抢先射中了他的腿。

那个位置很好，不容易留下后遗症，又能够阻止展耀的危险行为。

可是他对面的人毫发无损，不仅如此，甚至可以反过来对白羽瞳开枪。

第一发射中了白羽瞳的大腿，第二发是胳膊，最后才是心脏。鲜血从枪口的位置涌出，白羽瞳一直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你伤害不了我们，而我们却可以对你随意处置。”展耀叹息道，“下次我还会来找你的。”

白羽瞳已经死去，展耀蹲下触碰他渐渐发凉的皮肤自言自语：“你也是暖的吗？”

 

科技飞速发展，人们的娱乐变得多种多样。渐渐的，VR游戏里的虚拟快感无法再满足人类，应运而生的，就是高科技成人乐园。在这个SCI乐园里，所有带上三角形耳钉的都是具有超高仿真功能的机器人。他们日复一日，按照设定好的剧情生活，可以模拟生理和心理反应，会疼痛地叫，也会快乐地笑，带给游客最真实的体验。

而游客们，只要进入了SCI乐园，所有的机器人都可以在各种意义上任你处置。

所有在现实生活中不能做的，被称为犯罪的，都可以在这里胡作非为，无限放纵。

而每当闭园的时候，机器人前一天的记忆会被清除彻底，第二天开园，一切又是从零开始。

开始的时候，入园的人们还放不开，追求的都是一些积极向上的东西，比如一家三口的角色扮演，比如尝试作为一名警察追踪犯人，比如和美丽的咖啡馆店员邂逅一场爱情约会……但渐渐的，这一切就变了。

好像是从某个追踪犯人的客人，突然不小心射伤了警员机器人开始？

还是某个和大明星机器人约会的客人发现，除了亲吻之外，他还可以做到更下面一步？

于是，当全家游玩的时候，这里还是个乐园。

然而当你独自一人来的时候，这里就变成了罪恶之都。

 

展耀是入园的第一批客人。

为了和现实世界做出区分，展耀被换上了SCI世界所处的那个时代背景的西装。

他是一个喜欢观察的心理学家。

和园区里的大多数客人不同，他注意到有一个机器人被送去检修的频率格外高，那就是白羽瞳。

比起其他机器人温顺和善的态度，白羽瞳总是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眉眼上挑，看起来高傲得难以接近。但由于设定，用不了五分钟他就会对你全心全意，信任非常。

他带有那种特性，那种你把他捧得高高的，只为了欣赏他被随意摔下那刻让人绝望的眼神。

园区的经营者也发现了。

所以他们给白羽瞳增加了更丰富的背景，比如拥有富有的家境，宠爱他的姐姐，受过高等教育，武力值和体能优秀，擅长家务和厨艺，有很好的职业和品性。

还有洁癖，只穿白色的衣服。

他越爱干净，你就可以把他弄得越脏，让他做出程序设定里的反抗和挣扎。

以及，等待一个信任非常的朋友归来。

而这个朋友，就是客人所扮演的角色。

“你回来做什么。”他的开场白总是那么冷淡，但当你触碰到他任意部位的时候，他都会耳朵发红，不懂拒绝。

展耀找过他很多次。

有的时候是青梅竹马的朋友，两个人嬉笑携手到关园；有的时候是不怀好意的敌人，在他面前射杀所有重要的人，让白羽瞳绝望到崩溃；有的时候是热恋中的爱人，白羽瞳依依不舍和他吻别，第二天全然忘记；有的时候是分手的前男友，故意折磨伤害白羽瞳的感情。

但是从无例外，第二天，白羽瞳还是顶着那张高傲冷淡的脸，假模假样地问他：

“你回来做什么。”

 

有时候展耀也会看别人处置白羽瞳。

看他打光手里的子弹，所有拳脚都被轻易挡下，白色的衣物沾染灰尘和污渍，脸被压在墙壁或者地上，双手无力地挣扎。

就算设定里他可以一把掀翻身上这类体型的人，但承受是被写进程序里的。

早期的时候白羽瞳还没有被开发这方面的功能，展耀按在他脸上的时候，柔软的睫毛都在手心里发颤，光滑的皮肤能被按出青紫，他的里面温润柔软得像一个真人。白羽瞳每一声吞下的都是痛苦的呜咽，但高级织物造就的虹膜让展耀感到白羽瞳的痛浅薄而虚假，所以他的进攻也不留情面。

后来系统更新升级，哭喊、迷失、沉迷都作为随机触发产生，如果涉及折磨第三方机器人在场，还有求饶的表情。虹膜的材质更替，也让白羽瞳更像一个真人。大多数时候，展耀会提前进入白羽瞳的剧情，后来者自然就去寻找别的角色。

最过分的一次，展耀在一面镜子前摆弄白羽瞳。开始的时候是亲吻和恋人间羞耻的小游戏，展耀让白羽瞳看清自己的构造，了解自己是怎么吞下展耀的。但是在白羽瞳说出我爱你后，展耀用准备好的刀子，剖开了白羽瞳。在他不可置信和痛苦的眼神里，展耀扒开白羽瞳柔软的人造皮肤，露出里面作为血液的电线，作为骨骼的钢板，以及作为身体器官的器械零件。

“别开玩笑了。”

“你是假的，你怎么懂爱。”

只有在受尽煎熬的时候，白羽瞳才是最真实的。

当然，也有展耀不想去的时候。

那也没什么要紧的，被玩弄才是白羽瞳这种机器人的本性。

和对象没有关系。

再后来，园区的剧情越来越丰富，投入的机器人越来越多，熟客们渐渐对白羽瞳这个“老机器人”失去兴趣，他成了园区中不重要的背景人物之一，就像一位向导，带着客人们熟悉剧情，然后完成自己的部分。

可展耀不是，他发现白羽瞳永远对他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他拥有了一个习惯，想要收集白羽瞳的每一个表情。

 

“你回来做什么。”白羽瞳问推门进来的男人。

这个男人是他最好的朋友。

“为了你。”

白羽瞳仿佛被噎住一般，吃惊地望着他。

“你还好吗？需要我给你倒杯水？”

私人问题是讨好的小手段，白羽瞳想。

然后朋友手里的那杯水猛地泼在他脸上，朋友把他压在办公桌上，撕开他的衣服。

“展……展……”他模模糊糊地从记忆里翻找朋友的名字：“展耀？”

就好像他真的记得他一样，其实那不过来源于进门时候的电子扫描同步。

白羽瞳盯着展耀的额头，他好像看见展耀的额头上有血，但一晃眼又不见了。玻璃天花板倒映着衣衫不整的白羽瞳和他身上的展耀，明明是动情和眼泪，白羽瞳却好像看到自己从胸膛开始被割开，身体里藏着线路和钢板。

“我昨天梦见你了。”白羽瞳呢喃着：“你在给我画画。”

说得好像真的似的，机器人又不会做梦。

展耀嘴上敷衍着我在飞机上也梦见了你，身下继续猛烈撞击。

“你以后去哪儿，带上我。”白羽瞳拥着展耀不肯放手，让他深深埋在自己的身体里。

展耀没有回答。

他不想做没有意义的承诺。

这里是白羽瞳的牢笼，他属于这里，永远不可能离开这里。

这里也是展耀的牢笼。

 

SCI乐园依旧吸引人们一次次地来。因为它赋予游客们在现实世界中不曾拥有的权利，也因为在这里，他们以为自己注意到了别人没有注意到的东西，那些他们所爱的东西。

以及他们可能成为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