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门帐饮

注：作者是狗血破镜重圆爱好者

 

 

 

1.

 

章远是偶尔偶尔才会想起林风。 

刚分手那会儿，他在夏天吃西瓜的时候，在逛超市看到大白兔奶糖的时候，在路过乐器行听见学生练习打鼓的时候，都会觉得眼眶发酸。

谁没分过手呀，谁会是离不开的人？

身体里所有的细胞，完成一次更新需要七年时间，七年以后的他就是一个新的章远，新的章远哪里还需要现在这个林风？

第一年的时候，他常常夜不能寐，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想念两个人曾经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就这样睁眼到天亮，重新面对繁重的债务。

第二年的时候，他开始没那么经常想起林风，债务太重而精力有限，他把更多的注意力投入工作，不管不顾地接活，常常趴在办公室打个瞌睡起来继续。

第三年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选择很对。听说林风读了个研究生，谈了个女朋友——也挺好笑的，原来那个不擅长读书的林风在他的帮助下，学业一路突飞猛进，而自负擅长学习的他反而连大学都没有毕业，他有些不甘心。

那不甘心到底是针对林风，还是针对林风的女朋友，说不上来。

第四年的时候，他的债差不多还清了，他开始有所选择。只是职位一步步上来，所面对的责任，勾心斗角也多了起来。他现在很少有时间抱着半个西瓜用勺子剜，很少会去逛超市的糖果零食区，也很少会步行路过别人的乐器行。

所以他很少会想起林风。

 

章远要去谈一款美国游戏的代理谈版权，如果顺利的话，正好可以填补公司发行前的空缺，为接下来的新游戏先进行一波造势。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掌控他命运的人会是眼前这位朱总。

他曾经的心血，他不幸的源头，他的爱情、事业、生活，全是被这些人搅得一团糟。他了解这些人，拿到自己想要的利益，就会不择手段地诋毁、伤害他们的协作方。章远心里慌乱，可却没有更好地选择。

新游戏发行前没有合适的项目，凭借他们公司的知名度，发行量和效果都会大打折扣，在玩家心目中的期待度也会降低不少。

“朱总，我先干为敬。”章远把能说的都说了，背景、利润、研究，甚至可以提供的其他资源，可是朱总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他没有说话，而是让服务员把一瓶酒放在章远的面前。

“一杯红酒可没什么诚意。”

一瓶高度白酒又有什么诚意？章远恨这种酒宴特色却无可奈何。

哀求从来无用，章远在这几年里早就学会了。现实的社会需要的是利益相关方，谁掌控资源，谁掌控规则。

他灌下白酒，热辣的感觉刺激他的口舌，他的肠胃。他感觉得到那些液体顺着喉管留下，难受得几乎倒下。

可是必须撑下去。

谈下来，谈下来公司就可以省去许多麻烦，游戏或许就可以成功发行，或许这场仗会赢得漂亮。

章远略微晃了晃，强打起精神把空了的酒瓶展示给朱总看。

“好酒量啊，这才是诚意和态度嘛！”朱总招呼起别人：“我们再敬一个！”

章远怀疑自己会死在这里，如果他死在这里，朱总是不是就会把版权交到他们手上？

他会有个葬礼了？

写着章远，创业未半，音容犹在？

同学们会出席他的葬礼吗？

林风……会来吗？

章远感觉服务员不停地喊他“先生？先生？”。

他恍恍惚惚地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信用卡递给服务员。胃里翻江倒海，他分不清是痉挛的疼痛还是酒精下的错觉。

四年前和现在没有区别，他还是那个被人玩弄在掌心的章远。

“我可能……我可能要吐。”章远小声嘀咕着，感觉喉咙上涌起一股腥气。

然后他就真的吐了一口。

那不是呕吐物，而是鲜红的液体。

 

“你胃不好。”林风把刚从暖柜里拿出来的牛奶往他脸上靠：“按时吃饭，保护好自己。”

“那可不行。”章远说：“你看那些成功人士，喝酒吃饭少不了——”

“你那么聪明，总有不用喝酒的办法。”林风肯定地说。

章远一愣，随即旋开一个笑：“对，我总有办法。”

 

林风，我没有办法的。

章远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把他抬上救护车的医护人员。

幸好你不知道。

所以我还是那个总有办法的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