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门帐饮

5.

走廊的尽头有一扇门，而门后就是通往下面那个更为迷乱世界的途径。Ethan把胸前的拉链重新拉好——开玩笑，他可不想穿成这个样子还继续招摇过市。腰部的绑带让他不适，他只能把它们想象成枪套——还是算了，他可不想以后绑着枪套就想到这个东西。

“刺啦——刺啦——Ethan，我——刺啦刺啦——准备了——刺啦——哔——”耳朵里那个微型耳机在Ethan下楼的时候发出连续不断的噪音，而等他完全进入地下一层的时候，果不其然发出了刺耳的响声，逼得Ethan忍不住用撩头发来掩饰关耳机的动作。

东边的最后一个房间。Ethan忽略那些隔断和房间里起伏不断的呻吟以及不断上前搭讪的男人，艰难地朝那个方向前进。他现在有点后悔了，应该找个伴来，至少可以结束这些恼人的纠缠。

“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一起找乐子，有人在等我……见鬼的你下来做什么？”Ethan顺着抓住他胳膊的那只手往上看，英国人熟悉的那张脸跳入他的视线。

“那个东西有点小问题，我们两个一起才能玩得更尽兴。”James挑了挑眉毛。

“我以为我们说好了今天让我自由活动？”Ethan明白James一定是因为设备故障所以下来支援，但是这样就下来支援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他放Benji一个人在上面非常不安全，毕竟Benji的外勤能力和他们比还有差距，如果让Benji像上次一样被抓走，谁知道会产生多么严重的后果。

“你知道，意外情况，下次会补偿你的。”James体贴地用拇指摩挲他的脸颊，“想玩什么？”

边上有人开始起哄并且吹口哨，这让James和Ethan同时意识到他们两个一起或许太瞩目了。不过瞩目也有瞩目的好处，毕竟谁会认为众目睽睽之下人群的焦点会做什么不利的事情呢？

“……不好意思说？”James用耳朵贴近Ethan的唇，好像挑弄Ethan的情绪。

“东边最后那扇门，我觉得我们要找的人可能在那里。掩护我。”Ethan凑在James发边耳语，结束之际在James的耳廓上轻轻咬了一口，好像报复James的调戏。

James把他粗暴地压在走廊的墙上，那声重响反而提醒了看好戏的人。

在底下暗室的都是些喜爱暴力的人，同时占有欲非常强大，即使他们有多好的皮囊，骨子里的好战和嗜血也不会改变。人们可以在这里找乐子，发泄特殊的欲望和爱好，但是他们并不希望给自己惹上过多的麻烦。

Ethan小声哀叫了两声，让那些刚刚转身准备离去的人又打起精神侧头偷看，而James的手指在Ethan那头漂亮柔顺的棕发里穿过，接着恶狠狠地扯住了他的头发逼得Ethan不得不仰起头。那张拒绝了在场不少人的脸上不再有理智，皱起的眉峰和从牙缝里倒吸冷气的样子倒是比之前的样子无害也实在多了。

“今天不会轻易算了。”James威胁道，而Ethan趁James说话的时候用脚朝James的腿间踹去，James匆匆松开Ethan的头发慌忙抵挡。

Ethan看准时机立刻推开James朝不远处的那扇门跑去。

“抓住那个婊子，给他好看！”有人冲James喊，而James自然不负所望地追在Ethan身后进入了那扇门。

 

如果不是现在这个情况，他看到Ethan这样被枪指着脑袋求助地看向自己还是觉得挺受用的，他已经看到伊森那双假装惊恐的碧色眼睛隐藏得几乎看不出的无奈了。

“抱歉。”James愤怒地瞪了Ethan一眼，感觉到对方恰到好处的瑟缩——他总有种Ethan对这个角色乐在其中的错觉，毕竟他看起来扮演得非常用心。“我们只是不小心——请让我和我的男友离开，我们对此真的很抱歉。”

回应他的是打开保险的声音。

“等等。”另一个剃着平头的男人从边上走出来，他饶有兴致地慢慢靠近了Ethan，而Ethan早在那个男人发出声音的时候便绷紧了浑身的肌肉。

他们随时可能动手。James往Ethan的边上稍微退了一步，倘若Ethan遇到什么意外，他可以及时有效地进行支援。

那个男人停在Ethan的面前，伸出手捏紧他的下巴，逼迫他抬起头直视自己。

今天我做够了这个动作，我开始感到烦躁了。Ethan想，难道就没有什么新动作吗？这并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压力——还是说他们只是觉得这样顺手？他猜测着Vinter用什么话语揭穿他最为可能，同时又忍不住感到无奈。

“你的男朋友非常顽皮。”Vinter端详半天以后松开了Ethan，这让James和Ethan都感到了错愕。  

James隐约觉得这个人应该是认识Ethan的，但他却装作一副毫无关联的样子，所以他有理由怀疑这背后隐藏着阴谋。

“你应该惩罚他。”Vinter靠在木质的办公桌上，两只手交叉着抱在胸前，“他这种人永远不记得不该做什么。”他朝Ethan那边又看了一眼，就像在挑衅：“给他一个不敢再乱跑的难忘惩罚。”

 

6.

“我会给他的。”James挺直了腰板，就像一个被冒犯但又缺乏实质攻击力的男人一样打量着Vinter——他怀疑他认出了Ethan但没有认出自己，Vinter可能以为自己是Ethan作为挡箭牌而勾搭上的男人。

“不过那是在我的地方，我不会因为别人的要求惩罚他。”

占有欲，如果他不能适时表现暴力的话，他可以用占有欲作为代替品避免怀疑。

“希望他值得。”Vinter维持先前的姿势对用枪指着Ethan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个人关上保险收起抢，顺势抓住Ethan的肩膀对着他的肚子用力揍了几拳。

噢，看来是力道十足的几拳，Ethan特工遭到了踹我的报应。James维持着心疼的表情，心里却毫不担心。那是Ethan Hunt，懂得避开要害并且擅长忍耐疼痛的男人。

“现在你可以带他离开了。”Vinter注视着James从地上扶起那个假装趴着动不了的男人，回头给了他一个平静的眼神。

 

直到他们出门和Benji会和他们也没有见到任何追赶和跟踪的人。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Benji开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停在他们身边：“不过从你们的脸色来开这件事恐怕不太妙。”

一钻上车Ethan立刻活动四肢，接着拉开皮衣的拉链检查。Benji从反光镜里观察后面是否有跟踪的车辆，无意间瞄到后视镜里用手指按压腹部的Ethan，惊得张大嘴半天说不上话。谁能告诉他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他记得他只帮Ethan买了套皮衣，里面的东西是哪儿来的？他可不想得到什么Ethan随着带着这些东西的信息，毕竟Ethan环游世界会是一款面向全年龄的作品，加上这些东西显然儿童不宜，但是如果不加又无法体现他实事求是的理念……

“我拒绝。”Benji忍不住脱口而出。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James和Ethan同时抬头茫然地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我拒绝一无所知。呃……你们知道，下面有些干扰设备……所以我不知道你们在下面发生了什么，这就是全部。”他吞了吞口水，紧张地解释。

“我们遇见了熟人。确切的说是Ethan的熟人。”James伸手帮Ethan解开脖子上的项圈，顺利地收获了来自Ethan的一个“你在搞什么鬼”的眼神，“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只是去支援。不过我很好奇，你身上的东西是哪儿来的？”

James干得好，Benji忍不住在心里呐喊一声，我也非常想知道。

Ethan用一种奇怪地表情看着James：“当然是我在厕所问人买的，我临时想到这个酒吧的主题可能需要再夸张一点……你，或者说你们以为呢？”Ethan说出最后几个单词的时候脑袋也跟着点起来，一字一顿地表明重点。

好吧，我也暴露了。Benji有点失落又有点兴奋：看，至少我的Ethan注意到了一切，他挑衅地看向James，而James正在换他的那身银灰色西装并没有注意到。

看。Benji得意地冲镜子里的自己挑眉，迟钝的英国人比不上我们美国的命运之神。

“我们遇见了Vinter。”Ethan终于搞定了那身贴在他皮肤上的束缚带，开始换上他自己的衬衫：“我觉得有些太顺利了。我以为应该先遇见他的手下或者类似的人物，然而没想到直接就遇上了他。”他把手指插进自己柔软的发间，将散落下来的头发捋至脑后，James记得那触感，温暖而轻柔，比丝绸更滑顺也比秋日的阳光更温暖。

“他假装不认识我们，并且有意放我们走。这意味着两种可能，而不论哪种可能都不会是我喜欢的答案。”Ethan已经换好了他的衣服，他重新审视着James，那双翠绿色的眼睛里拥抱着一圈金色，就像Ethan Hunt藏着一个秘密。

“他是卧底吗，James Bond先生？”

“我不知道，不是卧底可以被策降，是卧底也可以叛变。”James整理着他的袖口，并没有投以更多的关注，因为他走神了。

他想到自己似乎在什么时候看到过这种问题的讨论。

“那他目前在你们的资料里还是吗？”Benji紧跟着问。

James依旧是同样的回答：“我不知道。”

“那么第二个问题，James Bond先生，你的任务除了一同捉拿Lane避免美国人获得过多信息以外，还有别的吗？”

James是英国最好的特工，而Ethan是美国最好的，他们谁也骗不了谁，所以James选择简化这个过程：“有。”

“……那我就理解了。”Ethan把整个人的重量靠到椅背上，舒展着自己的身体：“不过在找到Lane前你和我的目标仍旧是一致的？”他冲着James眨眨眼睛，一把年纪的男人做起这个动作来还显得有点可爱：“至少我们可以先一起搞定Lane。”

James放下已经在整理手表的手，回以一个过分温柔的笑：“我期待合作，但是如果你看全了我的履历，那你或许会发现我任务中搞定的通常不止一个目标。”

车突然被停下，引得James和Ethan同时由于惯性前冲了些。

“到了。”Benji冷淡的声音说道。他一点都不喜欢James和Ethan之间似是而非的暧昧语言。在他等待的时间里，他已经好好地查了一下James的资料，除去那些大展身手的任务外，他的艳遇水平简直无人能敌。各个美艳动人的漂亮女人在他面前走马观花般闪过，Benji有理由相信也许他们的任务执行到一半James就会和某个隶属于对方阵营的女性打得火热。更可怕的设想是某天他开门找Ethan谈任务，而开门的却是James。是的，他拒绝想象他们两个可能会在床上发生的事情。

 

这是一件很不错的酒店，只要能付得起足够的钱，它就能保证一流的服务。没有监控，没有窃听器也没有任何你想象得到的刺探设备，只要你能给出足够的钱。

当然，如果你被强行带走，那就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内了。

他们从不给自己惹麻烦。

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James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条规定，这就是他最后拿着把枪开门迎接Ethan的原因。

“即使我不是你心里希望的那位女士，你也不该让我等在门口，这可不太礼貌。”Ethan举着酒瓶靠在门框上。他还穿着刚才的那身靛青色西装，靠近脖子的纽扣被松散地解开。

“或许我等的就是你。”James看了一会儿，似乎在权衡利弊，但他最终还是放Ethan进屋了。“通常这个时间来敲我房门的人都想和我一起吃第二天的早餐。”他关上房门，将Ethan身后那个小尾巴的视线阻隔在外。

“从实质行为上来说，我们明天的确会一起吃早餐。毕竟我们住在一家酒店。”Ethan把那瓶酒放在桌上：“我来表示今天的感谢。”

“我不觉得我今天有值得感谢的地方。”James拿起那瓶酒仔细看了看，“你专门为我准备的？”

“五十年的麦卡伦威士忌，送礼物总得送别人喜欢的。”Ethan踟蹰了一会儿才继续才继续开口，毕竟他并不擅长做这种事情：“我们并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对吗？”

James等待着Ethan接下来的话，他和Ethan当前目标是一致的，而接下来的任务也需要一个活着的Ethan。

“如果真的到我们两个必须动手的地步，我希望不要牵扯到Benji。你是讲道理的人，我需要你的承诺。”

避免队友的伤害，对叛徒的思考。James终于想起他那个不合时宜的走神的原因来自哪里了。

Timeline，那个游戏。

那个游戏几乎完美地还原了Ethan，甚至比眼前这个Ethan更加坦白。

“我可以答应。”James打开了那瓶酒，然后倒了一小杯。“但是我可以毁约。”

“不。”Ethan仿佛终于卸下了心中的石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从沙发上起身：“你是个老派的人，你不会。”

“你这是在赌我的个性吗？”James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你喜欢赌博？”

“有人说我是个赌徒。”Ethan走向门口，“大多数人都羡慕我的运气。晚安。”他轻巧地带上门，仿佛不曾出现。

James晃了晃手里新添的酒，不无遗憾地想他本来还期待着Ethan给他刮胡子的，那才是正常的敲门流程不是吗？